□周大宏

农村小伙阿路在五星级酒店做了5年服务员，因认真负责，屡被评为“优秀员工”。

然而，一场意外改变了一切。他与同事嬉闹时，被厕所门玻璃割断了右手手筋。阿路的大哥阿圆闻讯，跑遍全城为他找来破伤风免疫球蛋白。

手筋虽接上，手却笨拙了，握不拢，也使不上劲。阿路眼里的光，熄灭了。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勤快的青年，而成了沙发里一尊沉默的泥塑，终日与手机为伴。父母的关心，只换来他的低吼和摔门而去。

父母求助阿圆。阿圆专程回来，苦口婆心，阿路却一言不发，最后径直离家。阿圆无奈返城。

父母的头发，在那段时间白得厉害。

转机在一个冬日清晨。父亲突发脑梗，倒在灶前。母亲一声惊惶的呼喊，像锥子刺破了屋内的死寂。阿路从沙发弹起，冲过去扶起父亲，联系车辆，办理住院，动作快得惊人。当阿圆赶到县医院，一切已安排妥当。阿路仍不说话，只是沉默地跑上跑下，用那只有力的好手，撑起了所有杂事。

因送医及时，父亲很快康复出院。

春节，阿圆回家。阿路变了，他天天早早去挖菜，将牛马猪喂得饱饱的，烧好开水，把药片默默递到父亲手中。他依旧沉默，但沉默里不再是死寂，而是沉稳的力量。

阿圆回城那天，阿路一早就在地里忙活。他将挖好的蒜苗、白菜仔细拣去老叶，用塑料袋一一包好，轻轻放进阿圆车里。

“大哥，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，“这些都是自家土里长的，没施肥没打药，样子丑，但吃着香软，得抓紧吃。”

阿圆看着那些沾着露水的蔬菜，又看看弟弟粗糙的手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